孤單

黃亦勤

你是真的孤單,還是「偽孤獨」?|天下雜誌

有一天,我或許會厭倦這個城市,甚至可能會感受到社交距離所帶給我的恐懼。也許,我將開始困惑,開始焦慮,我無數次地告訴自己需要有像分子運動那樣理所應當的溫度,要有像數學函數畫笑臉那樣本該如此的快樂。可是,我竟然發現原來自己是多麼的需要孤單,於是漸漸地我選擇了離開,離開身邊的一切,到一個地球上最孤單的地方,享受一個人的狂歡。

只有一個人,一艘船,和一些海浪來到這個地球上,除了是南北極以外的另一極,它還有另外一個別緻的名字——尼莫點,翻譯過來就是無人點。對,這裡不是島,只是海洋中的一個點,一堆坐標而已。而這個方圓2688公里的範圍內沒有島嶼,沒有燈塔,沒有浮標,有的只是無邊無際的海水和我。

是的,在這裡被遺忘的不僅僅是我,甚至因為這裡被南太平洋環流所包圍,連外部營養豐富的海水也遺忘了流入到這裡,自然魚類也跟著選擇遺忘了這裡。唯一陪伴我的,只有少數古老的海底細菌和一些海底熱液。

在這裡,我被無限的藍色和無盡的虛無所包圍著,終於可以享受在此刻只照射到一個人的晨光,我也可以享受抬頭就能看到忘記了時間的星空。這個時候我才發現,原來浩瀚的星空也會和我一樣孤單。當然,陪我孤單的還有400公里以外太空站離我最近的人類鄰居。

是啊,2688公里的範圍內沒有任何人,400公里的天上卻有與我最近的鄰居,到底是海闊,還是天高呢,只不過就跟所有的人,所有的事情一樣,離我最近的人的鄰居也注定只是擦肩,是路過。同行只是偶然,分別卻是必然。

很快,從海底傳來的聲音打破了我的終極狂歡,莫非是鯨魚,還是未知生物?很可惜,這其實是南極洲一座冰山斷裂所引起的冰震聲音。慢慢地,我開始思考孤單到底是什麼,因為我以為此刻的自己,身處人類最後一個孤單的地方,人類卻把這份孤單變成了航天器墜落的墳墓,幾百架太空船的殘骸在這裡安息,就如同我在海浪聲中孤單的歎息一樣。

最終,在一片孤單中,空中的光量子輕快地圍著我震動,身體裏無數個夸克之間的距離漸漸拉遠。慢慢地我閉上眼睛,感受著風在我身邊吹過的感覺,享受那讓我身心無比舒爽的感覺。此刻,周遭即便空無一人,我亦如同屹立世界之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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